第一卷第一章县电视台要招聘女播音员。
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县城。
刚刚从学校毕业的我也听到了这个消息。
当时我刚进二姨的家门，手里提着一个蛇皮编织袋，里面装了大半袋子枣，爸爸恨不得把袋子装满，是我妈说太多了我提不动，才装了半满。
二姨家离公交站还很远，我又舍不得坐那种载人的三轮车，只能自己提着走一截歇一截。
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，二姨和姨夫刚吃完早饭。
二姨连忙招呼我进屋，姨夫熟练地把枣拿到院子里倒出来，刚摘的枣需要太阳下晒晒才能好吃。
“今年的枣子长得不错。”
我揉着酸痛的胳膊，有点讨好地说。
姨夫拣了一颗枣放进嘴里，咂巴咂巴，果然又脆又甜。
姨夫也是我们老家那边的人，作为第一代工农兵大学生，他己经远离了那个村子，所以对这些地里的产出还是很有感情的。
他安顿我赶紧吃饭，自己则拿了公文包推上自行车上班去了。
我目送他骑着自行车出了小巷，才返回来。
二姨端出来热腾腾的饭菜，是她给我煮了一碗挂面加两个荷包蛋，都说姨姨怀里寻娘亲，我在二姨这里就自在得很。
我慢腾腾地吃起面来，二姨则开始端详我带来的鞋垫。
那是我妈一阵一线纳出来的，十字花纹、田字格，还有的是绣的，花鸟鱼虫图案，色彩有些过于艳丽，我觉得土气得很，二姨倒是很喜欢。
“你姨夫就喜欢这种鞋垫，吸汗，舒服。”
她总是这样，三句话不离姨夫。
我抬头看她，她有点心慌地躲开我的眼睛，又着急地说“你分配的事情，你姨夫在想办法呢！”
其实，我就是为这事来的，六月份的时候，我就从师范毕业了，等待分配。
一般是九月份开学就分配到位，可今年说县领导班子调整，教育局的分配工作就一首拖着。
可前几天我听说有两个一起回来的同学己经明确了分配的地点，虽然他们去的是一个偏远的乡镇中学，可毕竟是己经定了，说明分配这个工作己经开始动了，而不是还需要等，我就赶紧来了。
姨夫在农机局，是一个技术员，没什么职位，但他是我的亲戚里为数不多的文化人，而且在县里工作多年，大大小小的领导认得不少，家里就把这唯一的希望给了他。
希望我能分个好地方，不敢奢求县城，至少也离家近点，环境好点。
上午，二姨带我上街逛逛，我们去了县城里最大的商场，刚开业不久，不是那种柜台式的陈列，而是和电视里一样的超级商场，售货员穿着统一的制服，化着淡妆，喷着香水，身后那些高档昂贵的时装衬得她们年轻靓丽，我拉着二姨的手，不敢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，那虽然是我最好的衣服，“相形见绌”说的就是这个感觉吧？
中午，我们吃完了饭，姨夫才回来，他喝了酒，脸红得很，一进门就说“好消息，好消息”，原来，他们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，他听说县电视台要招聘播音员，就想到了我，说我一定可以给选上。
我摸摸自己的脸颊，轻声问自己：你可以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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