鄂西,湘西,渝东交错的犄角旮旯里,地图上线条缠绕得像个死结。
脚下是武陵山余脉的骨头,崎岖,陡峭,被常年湿漉漉的绿瘴包裹着。
老辈子传下的话里,这儿是历代土家土司势力消涨的拉锯场。
向姓、覃姓、田姓,几家大姓在这片大山里你方唱罢我登场,百年的盟约脆得像张草纸,今日歃血为盟,明日就能为了一眼盐泉、一道山梁刀兵相向。
山脊上那些残破的寨墙和烽火台遗迹,就是当年彭士愁与楚王杀得血流成河的见证。
这里更是拱卫夔门天险的西南屏障,王朝更迭时节,不知多少场恶仗在这“入川锁钥”之地打响,官军的号角、土兵的悍勇、流寇的亡命,都搅在这漫天风雨里。
这么算下来,这连绵的山肚子,真不知层层叠叠地埋了多少代土司秘藏的宝货、多少阵前兵卒无人收拾的枯骨,以及更多打了败仗、失了山寨,连个名姓都没留下的孤魂野鬼。
暮色四合,最后一点天光被疯长的林木吞噬,只在枝叶缝隙里漏下几缕惨淡的光,照在山岩风化出的诡异轮廓上,恍如昔日土司寨门前狰狞的图腾。
不知从山谷哪处渗出的冷雾,带着江水的腥气和泥土的腐味,像冤魂伸出的触手,慢悠悠地漫上来,缠得人脚脖子冰凉。
盗洞深处那股子阴湿的泥土腥气,混着老陈背包里黑驴蹄子的骚味儿,直往鼻子里钻,闷得人胸口发慌。
这战国墓藏得太深,沿着这条刚打通的盗洞七拐八绕了快半个时辰,前面带路的刀子才总算停了脚,压低声音说了句:“到了。”
手电光柱劈开眼前沉甸甸的黑暗,夯土层到了头,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,里面就是椁室。
空气像是凝固了千百年,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、混合着腐朽木料和某种奇异冷香的怪味,静静地从那缺口里流淌出来。
刀子第一个侧身钻了进去,动作轻得像片叶子。
我跟在老陈后面,学着他的样子,屏住呼吸,小心翼翼地挤了进去。
光柱在里面乱晃,勉强勾勒出一个不算太大的空间。
四周是厚重的青石砖墙,角落里堆着些早已腐烂不成形的、依稀能看出是箱篓模样的东西,覆着厚厚的黑尘。
室中央,一口巨大的黑漆棺椁静静地停在那里,像一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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