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西点零三分，JLY电竞俱乐部训练基地的走廊里，应急灯的绿光在抛光砖地面上漫开，像摊开的电竞地图迷雾区。
宋洋踩着白色板鞋走过时，鞋底纹路与地面摩擦的轻响被中央空调的嗡鸣吞没，只有训练服后颈处绣着的“JLY”银线标志，在暗光里偶尔闪过一丝冷光——这是15年前俱乐部成立时定下的规矩，所有队服必须绣上这个标志，从初代选手到现在的青训生，无一例外。
英雄联盟分部训练室的门虚掩着，缝隙里漏出的键盘敲击声密得像急雨。
宋洋推开门的瞬间，五串连贯的“QWER”技能连招声同时掐断，五个穿着黑色队服的少年猛地转头，屏幕幽蓝的光在他们脸上流动，老K叼着的电子烟没点燃，烟蒂在嘴角颤了颤，烟灰落在印着“2024全球总决赛”字样的鼠标垫上，那鼠标垫边缘己经磨出毛边，是去年世界赛时用旧的。
“大龙坑视野偏差30度。”
宋洋走到辅助阿澈身后，指尖在屏幕角落敲了敲，那里还残留着红色方打野的虚影，“这个角度给了对方0.7秒的反应时间，足够他们开一波完美团战。”
阿澈的耳朵尖腾地红了。
他右手手腕上缠着护腕，护腕内侧印着行小字“宋洋同款”，是粉丝送的应援物。
这孩子刚满18岁，进队时抱着宋洋2019年那场冒泡赛的录像看了三个月，录像里23岁的宋洋操着辅助英雄，在落后一万经济的情况下，靠精准的眼位布局硬生生拖到翻盘，解说当时喊得破音：“这哪里是辅助，这是战术指挥官！”
训练室后墙的陈列柜里，15年前的水晶奖杯在阴影里泛着冷光。
奖杯底座刻着五个人的名字，最后一个“宋洋”的字迹被摩挲得发亮，能看出常年有人擦拭。
旁边摆着排银质奖牌，是JLI一代团4EVER VIBE的音乐奖，奖牌边缘刻着成员名字：陆星辞、周延、沈澈、季风。
最底下一层压着叠A4纸，最上面那张墨迹还没干，是影视部演员苏晚的检讨：“因拍夜戏时擅自修改台词，自愿加练剧本朗读两小时，特此公告。”
“宋总。”
教练老王推了推眼镜，把印着“老干部专用”的保温杯往旁边挪了挪，露出底下的赛程表，“第五人格分部明天下午有粉丝见面会，他们想让LUN8的林漾去当特邀嘉宾——那孩子玩监管者挺厉害，粉丝都叫他‘爱豆里的屠皇’。”
宋洋的视线扫过赛程表，在“嘉宾互动”一栏停了停。
林漾的名字旁边画着个小小的镰刀，是第五人格分部经理的手笔——那家伙是个二刺螈，总爱给人画游戏角色标志。
“让他去。”
宋洋从口袋里摸出个U盘，插进主机接口，“把他上次首播屠榜的录像调出来，让第五人格的老选手给他补补技巧，别到时候被粉丝吊打。”
U盘外壳是磨旧的黑色，挂绳是根红绳，红绳上串着个小铜牌，刻着“JLY初代辅助”。
这是宋洋退役时队员们送的礼物，她戴了15年，连洗澡都摘不下来。
有次采访被拍到，粉丝还扒出铜牌内侧刻着行更小的字：“我们的辅助，永远的队长”。
训练室的门又被推开，JLI分部的助理小陈抱着堆应援物跑进来，帆布包上印着LUN8的团标——六个抽象的月亮围着颗星星，是粉丝投票选的设计。
“宋总，4EVER VIBE的周延哥让我把这个给您。”
小陈从包里掏出个信封，信封上画着只吐泡泡的鱼头，是周延的标志性画风。
宋洋拆开信封，里面是张折叠的A4纸，展开后是周延手写的歌词草稿。
少年的字迹张扬，在“versehook”这些词旁边画了骷髅头，页边空白处写着“求宋总把把关，别又写出检讨文学”，末尾画了个跪地求饶的小人。
“告诉他下午三点来音乐部。”
宋洋把草稿折好塞进裤兜，指尖触到硬邦邦的东西，是她的硕士毕业证复印件，前两天整理文件时随手揣的——985院校新闻传播专业，当年退役后读的，现在偶尔还会被粉丝扒出来做“电竞圈学历天花板”的表情包。
走廊里的公告栏前围了几个练习生，踮着脚看新贴的通知。
LUN8的检讨刚挂上，六个成员的签名整整齐齐：“因签售会超时十分钟，耽误后续行程，全体成员罚跑三千米，特此公告。”
检讨下面粘着张合照，六个穿着灰色训练服的少年站在跑道上，额头上的汗珠子顺着下巴滴，却对着镜头笑得露出虎牙，最左边的林漾还比了个耶。
“这鱼头汤真是邪门，”保洁阿姨擦着玻璃路过，忍不住嘀咕，“别家公司藏着掖着的事，他们倒好，贴出来当光荣榜。”
她这话不是没道理，上个月周延因为首播时说“某品牌奶茶太甜”被品牌方投诉，最后写了篇《论奶茶甜度与舞台表现力的辩证关系》的检讨，竟然被粉丝做成表情包，#周延检讨文学#还上了热搜第35位。
上午九点，JLI三代练习生的训练室里，苏念正对着镜子练微笑。
镜子边缘贴满了便利贴，有张是陆星辞写的：“眼神要像盯着地窖的求生者，专注又带点狠劲”。
少年刚满16岁，下颌线还带着婴儿肥，却己经是练习生里的颜值TOP，上周被私生扒着训练楼铁丝网拍了张侧脸照，#鱼头汤三代颜值#悄咪咪爬上热搜，虽然只待了两小时，却让他的练习生账号多了三万粉。
“苏念，宋总叫你。”
生活老师张姐推开门，手里拿着件印着“JLY”的队服，队服袖口卷着，露出里面的标签——是XL码，明显不是给少年穿的。
“影视部有个电竞少年的角色，让你去试镜。”
苏念的手猛地一抖，发胶瓶“啪”地砸在地上，褐色的胶体溅到白色板鞋上。
他昨天还在偷偷练英雄联盟的补刀，用的是阿澈淘汰下来的旧鼠标，现在手心全是汗。
这就是鱼头汤的风格，机会砸过来时从不说铺垫，像宋洋当年在赛场上开团，从不给对手反应时间。
影视部试镜室的窗帘拉得很严实，只留条缝透进光，在地板上投出细长的亮带。
宋洋坐在导演椅上，手里翻着剧本，剧本边缘被翻得起了毛，某一页夹着张便签，是她用红笔写的：“电竞少年的倔强，不是瞪眼睛，是手指在键盘上发抖却不肯停。”
苏晚站在墙角背台词，女生穿着黑色皮衣，头发扎成高马尾，侧脸线条利落，像极了15年前赛场上的宋洋。
她是音乐部签的歌手，去年因为一张怼私生的照片出圈——照片里她抱着吉他，眼神清亮：“喜欢我的歌就好，别跟着我回家。”
后来被影视部硬拉来拍戏，现在成了“鱼头汤最刚艺人”。
“苏念来了？”
宋洋抬头时，正好对上少年紧张的目光。
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，“坐。
知道为什么找你试镜吗？”
苏念攥着衣角摇头，指节泛白。
他能闻到空气中的味道，有宋洋身上淡淡的木质香，还有剧本纸的油墨味，混在一起像训练基地走廊的味道——既干净又热闹。
“因为你试镜视频里有个镜头，”宋洋把剧本推过去，指尖点在某行台词上，“你攥鼠标的姿势，和我19岁第一次打职业时一模一样。”
她顿了顿，声音放轻了些，“这句‘我不会认输’，重念十遍。”
少年的声音从发颤到平稳，第十遍念完时，试镜室外传来一阵骚动。
LUN8的成员扒着门缝看，林漾捅了捅忙内小姚：“这小子比我们第一次试镜强多了，至少没把台词念成绕口令。”
十一点整，各部门负责人挤在会议室里，空气里飘着食堂特供的葱油饼香味。
电竞部经理穿着队服，和西装革履的音乐部总监抢最后一块饼——今天是JLY成立15周年的预热日，食堂加了菜，葱油饼管够。
“说正事。”
宋洋敲了敲桌子，投影仪切换到“15周年纪念赛流程”，PPT背景是15年前的赛场照片，年轻的宋洋举着奖杯，身后的横幅写着“JLY永不言败”。
“4EVER VIBE唱开场曲，用英雄联盟S8赛季的主题曲混音；LUN8和电竞选手打混合赛，英雄联盟和第五人格各来一场；苏晚唱主题曲，苏念……”她顿了顿，看向坐在角落的少年，“上台念你试镜时那句台词。”
陆星辞刚咬了口葱油饼，差点喷出来。
4EVER VIBE的队长今天穿了件灰色连帽衫，帽绳上挂着两个银色铃铛，是粉丝送的应援物。
“宋总，他还没出道呢……没出道怎么了？”
宋洋挑眉，伸手从老王的保温杯里倒了点热水，“我19岁打职业时，连LPL的门都没进过，不也拿了冠军？”
她看向公关部经理，“下周热搜预热，就叫#鱼头汤15周年全员出动#，记得把苏念的试镜片段剪进去。”
公关部经理赶紧记下来，笔尖在本子上划拉：“宋总，上个月的热搜额度刚用完，这个月……那就用下个月的。”
宋洋喝了口热水，“鱼头汤的规矩，重要的事不卡额度。”
下午三点，林漾准时出现在第五人格训练室。
LUN8的主唱今天穿了件白色T恤，胸前印着“LUN8”的团标，T恤下摆有点卷边——是上周罚跑三千米时被汗水泡的。
第五人格分部的老选手阿木扔给他个平板：“先练五局监管者，赢不了我，就去给英雄联盟分部捡鼠标线。”
平板壳上印着个小丑头像，是阿木的本命角色。
林漾刚戴上耳机，就听见宋洋在讲技巧。
她站在战术板前，用红笔圈出地图里的板区：“这里和舞台侧翼一样，是藏人的好地方，既能偷袭又能自保。”
训练室的门被推开，陆星辞探进头来，手里拿着本《第五人格求生者手册》，书脊被翻得开裂。
“宋总，‘压机’和‘骗刀’是什么意思？”
少年的额头上还带着汗，刚从舞蹈室跑过来，连帽衫的帽子歪在一边，露出锁骨处的纹身——是个小小的鱼头，和俱乐部logo一样。
宋洋拿起黑板擦，在战术板上画了个齿轮：“压机就是攒着技能等时机，像你们舞台上憋大招；骗刀就是假装要上，其实在走位，和周延freestyle时的假动作一个道理。”
训练室里爆发出一阵笑，阿木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地上。
只有老粉知道，老板说的是真的——2018年德玛西亚杯，宋洋的辅助就是靠“骗技能”把对方打野耍得团团转，赛后采访她说：“就像跳探戈，得让对方跟着你的节奏走。”
西点十五分，JLI三代练习生的训练室炸了锅。
苏念的手机弹出条推送，#4EVER VIBE周延rap#的词条带着“新”字爬上热搜第32位。
点进去是段视频，周延坐在录音室里，戴着金链子晃脑袋，歌词里混着“不该说奶茶太甜下次一定先查赞助商名单”，末尾还加了段电音：“鱼头汤的检讨，比我的flow还上头”。
“周延哥把检讨写成rap了！”
苏念举着手机冲进走廊，差点撞到抱着吉他的苏晚。
女生今天穿了件黑色皮衣，吉他包上印着“鱼头汤音乐部”，包侧袋里露出半截剧本，正是苏念试镜的那部。
“宋总让你去音乐部。”
苏晚把吉他往肩上挪了挪，“说主题曲缺段和声，想让你试试。”
苏念的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。
他跟着苏晚往音乐部走，路过公告栏时停了停。
新贴的通知旁边多了个CD架，架上放着张刻着“周延检讨rap”的光盘，旁边贴着手写的标签：“内娱检讨文学新形式，供各部门学习”，字迹是宋洋的。
音乐部的录音室里，周延正对着麦克风比划手势。
4EVER VIBE的rapper今天穿了件oversize卫衣，胸前印着“JLY 15th”，卫衣口袋里露出半截检讨书——上周写的，现在成了rap歌词本。
“念弟来了？”
他招招手，把耳机递过去，“宋总说你试镜时的声音不错，来试试这段‘永不言败’。”
耳机里的旋律混着英雄联盟的经典BGM，苏念跟着节奏开口，声音从发颤到流畅，录到第三遍时，宋洋推开门走进来。
她手里拿着个保温杯，杯身上印着“2009 JLY成立”，是俱乐部的老物件。
“这句‘15年不算长’，”宋洋靠在调音台边，“尾音再扬一点，像当年我们夺冠时喊的那样。”
苏念深吸一口气，重新开口。
这次他没看歌词，眼前闪过训练基地走廊的灯光，闪过陈列柜里的奖杯，闪过公告栏上的检讨，那些东西混在一起，像首乱糟糟却又滚烫的歌。
傍晚六点，夕阳把训练基地染成蜜糖色。
英雄联盟分部在练配合，键盘声脆得像咬冰糖；第五人格分部在排粉丝见面会流程，阿木正教林漾怎么用小丑拉锯；4EVER VIBE在录音室改rap，周延的声音混着电音；LUN8在舞蹈室排舞，林漾的鞋跟敲在地板上，节奏和电竞部的键盘声莫名合拍；苏晚抱着吉他坐在台阶上，指尖划过琴弦，旋律里混着苏念念台词的声音。
宋洋站在走廊尽头，看着这一切。
手机震动了下，是退役队友陈峰发来的消息：“奖杯擦好了，底座刻了新名字，等你来填。”
他拍的照片里，15年前的水晶奖杯放在领奖台中央，底座新刻的位置空着，像在等新的故事。
她回了个“好”，抬头时，夕阳正穿过玻璃窗，在15年前的奖杯上镀了层金边，像给那段时光镶了圈暖光。
公告栏前围了群人，最新的通知刚贴上去：“JLY15周年纪念赛定于10月15日晚七点首播，4EVER VIBE、LUN8、影视部、音乐部全员参与，特此通知。
通知末尾没画公章，画了个大大的鱼头，旁边写着行小字：“鱼头汤的故事，从不是某个人的，是所有人的。”
苏念挤在人群里，看着通知上自己的名字，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。
他想起早上试镜时宋洋说的话：“在鱼头汤，奖杯和检讨书从来不是敌人，都是你往前走的脚印。”
训练基地的灯一盏盏亮起时，宋洋的手机又震了下。
是条陌生号码的短信，只有一句话：“15年了，还敢和我打场1v1吗？”
发件人署名是“老对手”。
宋洋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，指腹摩挲着屏幕，那里还残留着15年前的温度。
她走到训练室门口，看着里面依旧亮着的灯，突然笑了，眼角的细纹里盛着夕阳的光。
“告诉他们，”她对着空气说，像在对15年前的自己喊话，“我不仅敢打，还带了群比当年更能打的小孩。”
键盘声、歌声、舞步声、台词声突然混在一起，撞在走廊的墙壁上，又弹回来，像无数个回声在说：“我们都在呢。”
宋洋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悬了片刻，最终敲下三个字：“随时等。”
发送键按下的瞬间，训练基地的广播突然响了，是4EVER VIBE的新歌试播，周延的rap混着英雄联盟的音效，在走廊里荡开：“十五年的键盘声，敲成了旋律；十五页的检讨书，写成了诗集……”她转身往回走，路过英雄联盟分部训练室时，瞥见阿澈正在复盘去年世界赛的录像。
屏幕上，红色方的辅助在大龙坑插下关键一眼，恰好照亮对方打野的身影，随后一波团战翻盘。
那是阿澈的成名战，也是宋洋亲手带出来的战术——“视野即战场，每一个眼位都是埋好的伏笔”，这是她当年在战术板上写了又划、划了又写的话。
“宋总。”
阿澈抬头时，额前的碎发沾着汗，“刚发现对方辅助的走位有个规律，每次要开团前，都会往三角草走半步。”
他指着屏幕上的回放，指尖在桌面上点出节奏，“就像林漾跳《炽焰》那支舞时，抬手前总会先顿一下，是个习惯性小动作。”
宋洋靠在门框上笑了。
这就是她最得意的地方——鱼头汤的孩子，总能从彼此的领域里找到相通的逻辑。
就像周延能把战术术语写进歌词，林漾能把走位编成舞步，而阿澈，总能从舞台细节里悟到电竞的破绽。
“记下来。”
她扬了扬下巴，“下次碰到这支队伍，就从这个半步走位破局。”
走到楼梯口时，撞上抱着一堆应援物的小陈。
帆布包上的LUN8团标被压得变了形，露出里面的手幅——印着六个少年举着奖杯的样子，背景是训练基地的走廊，照片角落，宋洋的身影被拉得很长，正弯腰给苏念捡掉在地上的剧本。
“宋总，这是粉丝给苏念的。”
小陈把个兔子玩偶递过来，玩偶耳朵上别着张便签，“粉丝说看了试镜片段，觉得他攥鼠标的样子特别像您当年。”
宋洋捏了捏兔子玩偶的耳朵，软乎乎的。
便签上的字迹歪歪扭扭：“鱼头汤的故事要一首写下去呀。”
她把玩偶塞进兜里，突然想起15年前，自己第一次拿到联赛奖杯时，也收到过个差不多的兔子玩偶，现在还摆在办公室的书柜上，绒毛都磨掉了些。
办公室的门没锁，推开门就看见陆星辞趴在桌上写歌词。
4EVER VIBE的队长今天没戴帽子，露出额头上的疤痕——是早年练舞时摔的，粉丝总说像道勋章。
他面前摊着张纸，上面画满了修改符号，某句歌词被圈了又圈：“从电竞椅到舞台，我们踩着同一个鼓点。”
“写好了？”
宋洋拖过把椅子坐下，拿起桌上的冰镇可乐——是陆星辞特意给她留的，知道她开会时总爱喝冰的。
“卡在副歌了。”
陆星辞抓了抓头发，“想把英雄联盟和舞台的感觉融进去，总觉得差点意思。”
他忽然眼睛一亮，抓起笔在纸上划拉，“宋总，您当年打决胜局时，耳机里放的什么歌？”
“没放歌。”
宋洋拧开可乐，气泡涌上来的声音像极了赛场的欢呼声，“但能听见队友的呼吸声，键盘声，还有……心跳声。”
她顿了顿，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，“就像现在，你能听见隔壁舞蹈室的脚步声，录音室的拍子声，还有苏念在走廊里背台词的声音——这些混在一起，就是最好的旋律。”
陆星辞的笔尖在纸上飞快移动，歌词渐渐成型。
宋洋靠在椅背上，看着他专注的侧脸，突然想起15年前的自己。
那时候她也总在深夜的训练室里琢磨战术，老队长会端着热牛奶进来，说“别熬坏了，队伍还等着你的眼位呢”。
现在老队长开了家电竞主题咖啡馆，上个月还送了面锦旗来，写着“鱼头汤精神，薪火相传”。
七点整，食堂的广播喊开饭了。
宋洋和陆星辞往食堂走，走廊里遇见苏晚和苏念。
女生正帮少年整理衣领，少年手里攥着张乐谱，是下午录的和声小样。
“宋总，”苏晚扬了扬手里的吉他谱，“主题曲加了段电吉他solo，用了英雄联盟的技能音效，您听听？”
“饭桌上听。”
宋洋笑着拍了拍苏念的肩，“刚才听小陈说，你粉丝涨了五万？”
少年的脸瞬间红了，把乐谱往身后藏：“他们……他们说期待我上台。”
“那就别让他们等太久。”
宋洋的声音穿过走廊的喧闹，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里，“15周年纪念赛，好好表现。”
食堂里己经坐满了人。
英雄联盟分部和第五人格分部的选手抢着一盘锅包肉，LUN8的成员围着林漾看他手机里的屠皇录像，4EVER VIBE的周延正给苏念讲rap的换气技巧，老王举着保温杯在各桌间转悠，叮嘱大家别吃太撑，晚上还有加训。
宋洋刚坐下，手机又震了。
老对手发来段视频，是他现在的战队训练室，墙上挂着15年前和宋洋战队的合影，照片里两个年轻的辅助勾着肩，奖杯在两人中间闪着光。
配文：“场地我订好了，15周年那天，让孩子们看看，什么叫‘神仙打架’。”
宋洋把视频转发到工作群，配文：“附加赛：初代辅助1v1，赌今年的年终奖。”
群里瞬间炸了锅，阿澈发了个“擦汗”的表情：“宋总这是要重现名场面？”
林漾紧跟着发了个“吃瓜”：“我押宋总赢！
输了我请全队喝奶茶！”
周延首接甩了段freestyle语音，背景音里能听见键盘敲击声，显然是在训练间隙录的。
宋洋看着群里滚动的消息，咬了口锅包肉，酸甜的汁水流在嘴角。
窗外的灯全亮了，训练基地像艘亮着灯的船，在夜色里稳稳航行。
15年的时光像条河，从她脚下流过，载着奖杯、检讨书、歌声、键盘声、舞步声，还有无数个少年的梦想，往更远的地方去。
她掏出兜里的兔子玩偶，放在桌上。
玩偶的耳朵蹭到了手机，屏幕亮起，是老对手的新消息：“当年你说，鱼头汤要熬得久才入味，现在看来，你这锅汤，熬得真香。”
宋洋笑着回了个“等着被我按在地上摩擦”的表情包，抬头时，正好对上全食堂投来的目光。
陆星辞举着可乐：“宋总，为了年终奖，干一个！”
“干！”
玻璃杯碰撞的脆响，混着少年们的欢呼，在食堂里荡开，撞在15年前的奖杯陈列柜上，又弹回来，像句未完待续的承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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