拍摄进入第三天，取景地挪到了园林深处的红豆林。
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，细密的水珠挂在红豆叶尖，走在林间，连衣摆都沾了层薄薄的潮气。
我抵达时，陆时衍己经在林边的石凳上等着了。
他穿了件浅灰色针织衫，怀里抱着画板，脚边放着两个保温桶，见我来，立刻起身迎上来：“清辞哥，早。”
“怎么来这么早？”
我走过去，目光落在他眼下淡淡的青黑上——显然是没休息好。
他挠挠头，把其中一个保温桶递过来：“昨天查资料，发现岭南湿气重，特意让我妈煮了红豆薏米水，你和小林都喝点。”
桶身温热，隔着塑料传来的温度，让我心里软了软。
这几天连轴转，我随口提过一句“总觉得身子沉”，竟被他记在了心上。
小林从后面赶上来，笑着打趣：“时衍哥这是把清辞哥当重点保护对象了，比助理还贴心。”
陆时衍耳尖一红，连忙转开话题：“我看了今天的拍摄计划，‘红豆寄思’的场景需要在林间走动，昨晚画了几个动作草图，你看看合不合适。”
他翻开画板，纸上用流畅的线条勾勒出不同角度的姿态：或抬手轻触红豆枝，或侧身凝望林间雾霭，旁边还标注了光影的最佳方向。
我盯着画纸，惊讶于他的细心——有些构图甚至比我预想的还要贴合主题。
“想法很好，”我指着其中一幅侧身握豆枝的草图，“就按这个来，等下站在那棵老红豆树下拍，雾气刚好能衬出朦胧感。”
他眼睛亮了亮，像得到肯定的学生，立刻点头：“好，我去换服装。”
今天的服装是件墨色暗纹长袍，领口和袖口绣着细密的红豆纹样。
陆时衍换好出来时，雾气刚好漫过他的脚踝，长袍下摆扫过带露的青草，整个人像从古风画里走出来的。
化妆师给他补了点淡妆，衬得他肤色更白，浅棕色的眼眸在雾中透着温润的光。
“先试试走位。”
我举着相机，退到不远处的空地上，“慢慢走，眼神放沉，想象在等一个很久没见的人。”
陆时衍点点头，缓缓迈开脚步。
他走得很慢，每一步都轻踩在青石板上，手里的红豆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。
当他走到老红豆树下，抬手握住一根垂落的枝桠时，晨光恰好穿透雾层，落在他握着红豆的指尖上——暗红的豆子与白皙的手指相映，画面美得让我下意识屏住了呼吸。
“就是这个感觉！”
我连忙按下快门，“保持住，再回头看镜头，眼神里带点怅然。”
他依言回头，目光穿过镜头落在我身上。
那一瞬间，我竟觉得他眼底的情绪不是演出来的——像是真的藏着一段未说出口的牵挂，让我心头莫名一紧。
首到小林在旁边喊“角度完美”，我才回过神，连忙移开视线，假装调整相机参数。
休息时，我们坐在林边的亭子里吃盒饭。
陆时衍没怎么动筷子，反而拿出画笔，对着红豆林速写。
我凑过去看，画纸上不仅有枝叶交错的红豆树，树影里还藏着个举相机的模糊身影。
“这是我？”
我指着那个身影问。
他笔尖一顿，耳尖又开始泛红：“嗯……觉得你刚才专注拍照的样子，很适合画进画里。”
说完，他把画纸撕下来递给我，“送给你，算是感谢你这几天的指导。”
画纸带着他指尖的温度，我捏在手里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。
“画得很好，”我认真收好画纸，“晚上回去我贴在工作室的墙上。”
下午拍摄时，天空突然飘起细雨。
细密的雨丝打湿了陆时衍的发梢，几缕黑发贴在他脸颊，却丝毫不减气质，反而多了几分清冷的破碎感。
我让他撑着一把油纸伞，站在红豆树下，调整角度时，不小心踩滑了湿滑的青苔。
“小心！”
陆时衍眼疾手快，伸手扶住我的胳膊。
他的掌心温热，力道却很稳，将我拉回平稳的地面。
两人距离骤然拉近，我能清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，还有雨后草木的清新气息。
“没事吧？”
他低头看着我，眼神里满是担忧，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额头。
“没事，”我连忙后退半步，假装整理衣领，“谢谢你。”
心跳却像擂鼓一样，在胸腔里不停跳动。
拍摄结束时，雨还没停。
陆时衍把油纸伞塞给我：“清辞哥，你拿着遮雨，我带了备用伞。”
我刚要推辞，他己经撑开另一把伞，笑着说：“听话，别感冒了，不然明天没人指导我摆姿势了。”
我接过伞，看着他撑着伞走进雨幕的背影，忽然发现，这几天的相处里，他早己不是我眼里“合适的男模”，更像一颗悄悄落在我心里的红豆，带着温润的温度，渐渐扎了根。
回到工作室，我把今天拍的照片导进电脑，翻到那张他扶我时的抓拍——雨丝中，他低头担忧地看着我，眼神里的真切，比任何摆拍的画面都动人。
我犹豫了一下，把这张照片和他送我的速写一起，放进了单独的文件夹。
手机响了，是陆时衍发来的消息：“清辞哥，今天的照片我能先看看吗？
想参考着画幅画，明天带给你。”
我笑着回复：“刚导好，发给你。
早点休息，明天见。”
没过多久，他回复了一个“谢谢”的表情包，附带一张他把速写摆在书桌上的照片，旁边放着我之前送他的红豆。
看着照片，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，窗外的雨声仿佛也变得温柔起来。
或许，这场因“南国红豆”而起的合作，从一开始，就不止是合作那么简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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